此话的确奏效,魇髅登时急眼,当下从假死状态诈尸一跳而起,掐着朽月的脖子猛烈地晃了晃:“夙灼灵你这混账……”

    还没等魇髅说完,朽月不慌不忙从乾坤袖中把锁魂灯取出往他眼前一亮,及时地堵住了他那张尖酸刻薄就要骂人的嘴。

    “至于么,区区破灯,跟宝贝似的。”

    “你懂什么,这锁魂灯可是我母亲的遗物。”魇髅咬牙恨恨地将灯宝贝地收入袖中:“说吧,找本帝何事,我可是很忙的,还有一堆书没看呢。”

    魇髅从不为自己的不务正业感到羞愧,十殿阎王均效命于冥帝,他们工作效率出奇的高,以至于到他手上几乎没什么政务处理。

    他少时从其父阎胤手上承袭帝位,阎胤要他永世不得踏出地府一步,否则魂散九幽。说白了就是让他把一生都献给地府,独绝一切外界花花事物去干扰他。

    可惜阎胤到底还是失算了。

    魇髅这个不孝子最后还是混成游手好闲,整日玩物丧志,自称雅俗共赏的‘冥界居士’,简直让人很难相信他居然是偌大的冥界主宰。

    朽月敛了神色:“本尊想让你帮我查个人,呃,或许是妖魔也说不定。能查吗?”

    “人倒是能查,只不过妖魔生死不归地府管……咦,谁啊,值得你大老远跑这一趟?”

    “莫梁国的昏君,莫绯。”

    这个二吊子居士听了这名字眼睛霎时一亮,用手肘捅了捅朽月,神经兮兮地说:“呦,本帝还以为你要问夙念的事,你下界难道不是为她么?这个莫绯又是你谁?说吧,是不是此次下界报恩时顺道拐来的男人?”

    又见朽月拈起他肩上一撮银发,悠然地点了青火就要烧,魇髅瞬间求饶:“诶……别介,君子动口不动手,哥马上给你查!”

    魇髅亲自带朽月去秦广府,他借了秦广王的生死簿翻得起劲。

    “有了。莫绯是莫梁国的皇帝,哦,现在莫梁被灭了。他的父亲叫莫殿林,建立了莫梁国,母亲叫梁笙——哦吼,还是位倾城绝色的美人!诶,阿灼,你眼光不行啊,这人是个昏君来的,还是命格星君钦点的昏君呢!他这一世就是要祸国殃民,然后被当个炮灰铲除,不过这人也死得也够惨,被仇家一掌碎心,然后身首异处……不行不行,阿灼你还是换一个吧,为兄不太看好你这朵桃花呐……”

    朽月白了他一眼,啐道:“本尊让你查他生平了么?他什么德行本尊会不知道?你给我查下他的前世,还有死后可有往生和转世,其他的别管!”

    “抱歉,臭毛病一时改不了,本帝习惯把生死簿当成话本看了。行,我再翻翻。”

    “莫绯的前世没什么特别,就一人间普通百姓,至于他死后去了哪里么——咦,不是吧,空白的?”魇髅不可思议地来回重复查看,仍是没有只言片语记录在案。

    “什么意思?”朽月盯着生死簿的空白处问道。

    这时秦广君不失礼貌地站出来解释道:“空白有两重意思,一是此人为妖为魔,业障重重故无法往生;二是此人已神魂俱灭,不复存在于世间,故为空白。”

    朽月若有所思地问:“若是第一种情况又当如何?”

    “帝尊不知,妖魔灰飞烟灭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如果魂魄还遗留世间,他们会寻找宿主依附,继续重新修炼。妖又相较于魔会弱些,躯体损毁后很难找到合适的宿主。可魔就不一样了,他们无孔不入,枉顾天道轮回,向来无视阴司秩序。所以常言道除妖容易,除魔难。”秦广王捋了捋山羊胡子,一派高深学究的模样。

    原本以为这浓眉大眼的粗汉会是个武夫,方才听他娓娓道来,着实令朽月刮目相看,朽月难得地反省了下自身,看来得改改以貌取人的毛病了。

    “本帝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与你有无关联。前段时间我在黄泉边上散步,远远就看见白陌道上飘去了个影子。要知道那地方一片荒芜,鬼迹罕至,除了迷失方向永堕幽冥的魂魄才会被牵引至白陌道。一旦踏上那条路就永远无法回头,至今除了你之外我还没见谁能从那个地方出来过。”

    魇髅顿了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遂抓起案几上的茶水胡乱喝了一口,又接着说:“本帝耳力俱佳,虽与那游魂相隔甚远,但还能听见他在反反复复地唱着一首歌谣:‘佳人胡不归,我心戚戚焉。佳人胡不见,冰魂落幽泉。不顾他人言,不畏前路艰,惟盼佳人复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