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一盏茶的时间,晁敏也羞答答地从东暖殿中走了出来。

    路过李清照身边时,晁敏小声对李清照说:“我留下了,你别紧张,皇后娘娘很好说话的。”

    李清照听言,既诧异,又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好友成为皇帝的妃嫔而感到高兴,还是该为自己的好友将来被困在这深宫大内中而感到伤心。

    李清照深吸了一口气,也进入东暖殿。

    一进来,李清照就看见,郑显肃正端坐在软榻之上,她面容温婉、笑容和蔼可亲,她的身旁摆放着一盏精致的铜鹤灯,灯芯轻摇,洒下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为这略显庄重的场合添上了一抹温馨。

    见李清照进来,郑显肃轻轻抬手,示意她上前。

    李清照缓缓前行,行至离郑显肃不过三步之处,福身行礼,声音清越如泉:“奴家李氏,参见皇后娘娘。”

    郑显肃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婉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免礼平身,本宫虽久居深宫,亦听过你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今日得见,果真是气质非凡,不负‘才女’之名。”

    李清照谦虚道:“娘娘过誉,奴家不过略通文墨,哪有才名可言,皆外人胡乱吹捧耳。”

    郑显肃轻轻摆手示意李清照坐下,说道:“你不必过谦,你的词作,意境清新,情感细腻,笔力独到,不论是《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还是《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皆是旷世佳作,你之才独树一帜,不输前人。”

    李清照还想谦虚,郑显肃伸手阻止她道:“你既有此才,便该当仁不让也。”

    也不等李清照再说话,郑显肃语气一转:“陛下新近登基,后宫诸眷未繁,难呈昌盛之象。为绵延皇嗣,振宫闱之辉,当选纳淑女,以增其数。此次宫闱科举旨在为官家选治理后宫人才,亦为充实后宫,以促繁荣。你虽整体名次不佳,却在诗词一项惊才绝艳,本宫甚喜,料官家亦爱你之文采……”

    李清照越听越不对劲,她赶紧阻止郑显肃说下去:“娘娘误矣,此间另有隐情……”

    接着,李清照就把她只是来玩的不是来参加赵俣的妃嫔选拔一事原原本本地跟郑显肃说了。

    郑显肃听得眉头直皱,她心想:苏轼、苏辙做事也太不靠谱了,李清照不愿意进宫,你们把她送进来干什么?难道真是让她来玩的?

    话说,一众宰执也不全都是举荐自家的女儿,他们中的不少,像苏轼、苏辙、李清臣、张商英、许将,举荐的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家的女儿。

    那些举荐自家女儿的宰执,一来是,自家的女儿才貌双全,拿得出手;二来是,他们吃相难看,想借此机会跟赵俣进一步绑定,以期保住自己的权柄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退一步说,跟赵俣有了这层亲戚关系,哪怕最后他们政治斗争失败了,也不至于落得太惨淡的下场。

    而那些没举荐自家女儿的,也不是他们清高不屑于用联姻的手段跟赵俣绑定,而多是其家没有合适的女儿只能将这个好机会让给别人家,或者是他们能找到更才貌双全的女子。

    就连因身体不好准备致仕的许将,都将他族中最才貌双全的族女送来参加宫闱科举。

    可以说,就没有宰执不重视此事的。

    只有苏轼和苏辙送来的李清照,相貌最一般不说,还根本就没想过留下来。

    ‘这事让苏轼和苏辙给办的,叫什么事啊?’

    要不是苏轼和苏辙送来的晁敏才色都是上上之选,而且很愿意留下来,郑显肃都会怀疑苏轼和苏辙这是又犯了清高的老毛病。

    李清照不愿意留下,郑显肃还能说什么?

    再者,李清照的父亲李恪非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她母亲倒是元丰宰相王珪的长女,可早已经在她两岁时就死了,这样的李清照,虽然也是生于世家,却不够资格让一位皇后用手段挽留。